「佛教」憨山大师的一生(二) ,对于想了解佛学知识的朋友们来说,「佛教」憨山大师的一生(二)是一个非常想了解的问题,下面小编就带领大家看看这个问题。
原文标题:憨山大师的一生(二)
十一、神通见母
万历十七年(一五八九)。大师四十四岁。这年大师开始阅藏经。并为僧众讲解《法华经》和《大乘起信论》。
大师自从离五台山后。常有拜见父母之心。但恐落世俗知见。所以一直没去。
不久前大师拟为报恩寺请一部大藏经。在十月份到了京都。太后即命人赠给一部。大师奉经到了龙江。这时报恩寺的宝塔连日放光呈瑞。大师到了金陵报恩寺。在迎经的那一天。宝塔的光明好象一座桥一样。呈半圆形向北伸延。迎接藏经的僧人都从光明中走过。直至安置藏经。建立道场。光明仍连日不绝。
这罕见的奇妙光明。吸引了千千万万的人们来瞻仰观礼。面对如此瑞详之相。无不叹为稀有。
大师送经到报恩寺的消息。不胫而走。一直传到他老母亲的耳朵里。老母亲欣喜异常。先派人去问候大师何日到家。大师说:“我这次是为朝廷之事而来。不是为了家庭来的。如果老母亲在相见时。如同过去未离时一样欢喜。那我最多可回家过二夜。否则我就不回去了!”老母亲见大师这样说。就派人再去说:“现在能再相见。已欢喜的不得了。那里还会悲伤?见一面就可以了。又何况是二夜呢?”
大师在静坐中以神通力回到家里。老母亲一见儿子。因过于激动。竟高兴得昏倒在地。晚上。大家聚在房间里叙谈。一位族中的长者问:“你乘船来还是乘车来?”老母亲说:“何必问乘船来乘车来!”长者又问:“哪从何处来呢?”老母亲说:“从空中来!”大师听了惊讶地想:“怪不得若母亲当年能舍我出家啊!”于是问若母亲:“我出家后。你想念我吗?”老母亲说:“哪能不想念呢!”大师又问:“你怎么排遣这想念之情呢?”老母亲说:“我起初不知如何是好。后来知你在五台山。就去问师傅五台山在什么地方。师傅说‘在北斗之下。即你令郎盾住之处'。我从此后。每夜朝北斗星的方向礼拜。称念菩萨的名号。渐渐地就不再想念了。假如说你死了。就不再拜了。也不再想念了。今天见到你。是神通变化而来呀!”
第二天。大师随二亲去祭祖墓。又去卜择二亲的葬穴。这时老父亲已八十岁了。大师开玩笑说:“今日活理老子。省得他日再来!”并把铲斫在地上。老母亲见了一把夺过铲说:“老婆婆自埋。又何必烦别人来!”连斫了数十下。第三天。大师向二亲告别。老母亲欢喜如故。未尝蹩眉。大师知道老母亲并非寻常之人。
有一位黄子光。是当时大司马的弟弟。大师到牢山后不久。年龄还只十九岁时。就已在大师处皈依请益。大师授以《楞严经》。二个月即能背诵。从此茹素勤修。尽管父母反对。也不改变修行的决心。他平日用功。切志于参究明心。常常胁不至席。坐禅达旦。一次大师到南方去。黄子光心中暗想:“我生在边地。长期不闻三宝之名。今天幸遇大善知识。倘使大师不回来。我们就失去依靠了!”于是就在观音菩萨像前。刺臂燃灯供养菩萨。求观音菩萨加被大师早日归来。灯臂之后。火疮发痛。可他仍然日夜正襟危坐。持念观音菩萨圣号。这样过了三个月。火疮才痊愈。但在臂的疮痕上却结了一尊观音菩萨的形像。眉目身衣。宛然如画。大师回来后。他求出家的心很切。但大师始终不同意。第二年黄子光坐脱而去。
大师在这几十年的修行历程中。时刻不忘重兴报恩寺。以前居五台龙门时。虽已有机会。但因需要费用太巨。未能行动。到东海牢山时。也时刻在等待时机。现在、大师认为机缘已熟。因此就以送藏经的因缘到了京都。将报恩寺的始末奏上太后。并且说:“工程浩大。需要经费很巨。难于轻举。愿乞圣母每日减少膳馐日用百两。这样积累三年。工程即可开工。积累十年。工程即能完成了。”太后听了十分高兴。这年十二月就开始积储经费。
万历十八年的春天。大师书写《法华经》。表示感谢太后的德意。在这期间。有一伙人策划破坏道场。他们购买了方外的黄冠道袍。假称大师占了他们的道院。并还聚集许多人。诤讼到抚院。当时的开府李公。了解了事件的真相后。非常痛恨这伙无赖之徒。就把他们送到莱州府治罪。大师也去菜州府听察。并尽力替他们解救。可那数百名无赖不知大师的慈悲。依旧在府城里作哄闹事。并围著大师不去。大师见状。让身边的侍者到别处去。独自一人徐徐而行。
到了城外。这伙无赖的首领。持刀在大师前挥舞。欲想杀死大师。大师镇定地看著他。笑了笑说:“你杀了我。怎样处理自己呢?”这首领听了大师的话。一时感到心虚。即刻收了刀。随同大师到了城外的二里地。将要分路时。无赖们认为首领对大师有利。想动手殴打他。大师心中暗想:“他们要是一鼓动。这首领就有危险了。怎么办呢?”大师干脆拉著首领同至寓处。关了门。脱了外衣。大师又摆出瓜果招待他。二人边吃边谈。首领完全被大师感化了。这时满市喧哗著这样一片声音:“方士杀僧了!”太守听到了这一消息。就派遣了府役把无赖捕了起来。无赖们惶惧地叩头求免。大师就对无赖们说:“你们不要怕。待我去说说看。”大师到了太守前。太守问:“狂徒要杀你吗?”大师说:“没有。府役来追捕时。我正和他们的首领在吃瓜果呢!”太守又问:“哪他们又为什么闹事呢?”大师答道:“他们只不过是一般性的市集喧闹而已。”太守想把他们拘留起来。大师说:“应把他们放掉。如栗用枷锁把他们拘起来。等于把恶人常放在身边。这是没有好处的。”太守听大师这么一说。忽然醒悟。立即下令叫地方官兵把他们驱散。狂徒不到三日。全部解散。这样。狂徒闹事的事就安宁下去了。
这年。大师还写了一本《观老庄影响论》共八篇。其中论心法一篇文字虽最短。但却已概括了儒释道三教的中心思想。论心法中说:“我幼年学习孔教。俗不知孔教的源流;后来学习老庄学说。也不达老庄学说的宗旨。当退出世务。进人深山大泽时。努力于习静观心的法门。因为习静观心的功能。明白了三界唯心。万法唯识的深妙道理。既然三界万法都是心与识的幻现。那么一切有形相的事物都是心的幻影;一切声音语言。都是心的幻响。而一切圣人身体。是心的幻影中显现最庄严的形相。圣人的言教。是心的幻响中最顺于真理的声音。正由于万法唯心的缘故。因此治世的政治、法律、文学、艺术。以及资助人们生存的一切事业。如果它们是善的。有益于人类大众的。那么。也都是顺于正法的。这是因为心外没有一事的独立存在。所以说万事万物都是真心所现。迷了真心的人。执著了客观环境和主客心识。他们就无法彻证真心本有的妙用;假如悟证了自己本具的寂而常照。照而常寂的真如妙心。那么。宇宙人生的一切现象。当下即是不可思议的妙有境界。但要悟证这万事万物的统一本源。而产生不可思议的妙用。这只有圣人才能达到啊!”
十二、为法忘躯
万历二十年。大师四十七岁。这年七月到京都访紫柏尊者达观大师。相会于都门西郊园中。达观大师见大师到来非常高兴。两人相对兀坐四十昼夜。目不交睫。谈论著如何撰写明代《传灯录》。并约定在曹溪相见。共同开辟禅宗的一代法脉。后来又同大师一同上石经山。观看了石经洞。石经洞望石板刻的藏经是晋朝的一位静碗法师。因顾虑三灾坏劫无佛
第二年。牢山东区出现灾荒。饿死了很多人。大师把山中储存的斋粮。全部分给近山的居民。但仍不够。大师又乘船到辽东。买来豆数百石。使靠山的居民。没有饿死一个。
十月冬至节。大师到京朝贺太后。太后留大师过冬。并请大师在慈寿寺说戒。这时大师知太后储蓄已厚。就请她修建报恩寺。但因日本侵犯朝鲜。朝廷正商议派兵讨伐。修建之事只得暂停。
神宗皇帝因信仰道教。对内使经常为佛事行走。素来憎恶。有一次。太后派内使到东海牢山时。内庭以偶然事故触怒了神宗。又傍及了太后。大臣们都觉得很危险。这正给朝内反对太后的朝贵一个下手的机会。有些打算先把送经内使除掉。然后惜用以前方士闹事的流言来打击大师和太后。因此他们先命令监视官员的服投人员。扮作道士的模样。上殿击鼓呈状。告大师侵吞国家库银。皇上一阅。不禁大怒。下旨逮捕大师与送经使者。
大师听到这一消息。就召集了大众说:“佛陀的慈悲拔苦精神。就是为了一个众生。也不舍三涂苦趣。这东海是边地。素来不闻三宝的名号。我在这里教化十三年。连三岁的孩子都知道念佛了。至于那些舍邪归正。修行佛法的。连乡比户都是。看到佛法在这里生根发芽。我的愿心已满足了。死又有什么值得遗憾呢?只是未能重兴报恩寺。感到有些痛心罢了!”
当大师告别大家。离开即墨城的时候。城中的百姓老少。都流著眼泪来送别。对大师此行的安危都十分担心。
大师到了京都。奉圣旨下押镇抚司。在升堂拷问时。执事官先受风旨。准备迫大师尽招太后在各山所施的资财。在苦刑的拷讯下。大师说:“我作为僧人来说是惭愧的。因为无法报答国家和人民给我的恩典。今天。我不会可惜这生命的完结。只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死去。的确有伤于皇上对太后的大孝啊!我如果为了奉迎皇上。曲意妄招而损坏了伦常之道。的确不是臣子爱护君王的诚心。这样做怎么对得起历史上那些清白高尚的贤哲们呢?”大师以精诫之心抵制了诬告。仅招认了以前供养的七百余金。愿请皇上查内库帐簿。当查清了内库后。除了以前代赈的七百余金外。果然没有丝毫差错。神宗这才明白过来。于是母子和好如初。但皇上还是以大师私自建寺为由。贬大师流放雷州充军。
自大师三月下狱起。京城内外诸寺院都为大师诵经礼忏。有些和尚还燃香炼臂持咒加诗大师。
到了十月底大师将南行时。朝中许多士大夫们。大多穿著亵服。偏倚一足来相送。
十一月。大师到了南京。在长江边上老母亲来与大师诀别。大师见老母亲欢喜交谈。音声请亮。胸中没有丝毫的滞碍。于是问:“当您听到儿死生之际。难道就不忧愁吗?”老母亲说:“死生是由业力而定。我自己的死生尚且不忧。何况是你呢。但人言参差。我对此事又没有决定的见解。所以觉得有些怀疑。”母子俩就这样坐谈到天亮。在即将诀别时。老母亲嘱咐说:“你应善以大道自爱。不要替我担忧。今天我也与你长别了!”老母亲说完。头也不回地欣然上路去了。大师望著母亲远去的背影。感慨地想:“天下的父母都能这样。岂不可以顿尽生死之情了吗?”于是下笔写了一首《母子铭》:
母子之情。磁石引铁。
天然妙性。本自圆成。
我见我母。如木出火。
木已被焚。火元无我。
生而不恋。死若不知。
始见我身。是石女儿。
达观大师因在石经山与大师相约。愿在曹溪共振宗风。当大师遇难时。达观大师正在匡山天池等候。听到大师遇难的消息。内心大惊道:“要是失去憨山大师。那曹溪共兴的愿望也不能实现了!”
达观大师先赶到曹溪。然后到京请友好相救。再折回聊城。听说大师准备离京。就回南京等待。
大师到南京后。在长江边一个庵中与达观大师相见。达观大师提议要大师陈白冤屈。大师不同意。认为这是定业所感。不必多言。临别时。达观大师把住大师的手臂说:“我在无地听说你遇难。就对佛许下诵《法华经》百部的愿。为了你平安。只有靠我的心愿和你的口舌来完成了!”大师听了。唯唯谢别。达观大师又把所作的《逐客说》赠给大师。
十三、一路到曹溪
大师到了圆中。读《圆觉经》时作了一篇四相章:
一、我相
钟鼓铃锣不断声。
声声日夜说无生。
可怜醉生梦死宕。
镜里相看涕泪倾。
二、人相
突兀巑岏耸铁城。
刀林剑树冷如冰。
谁知火向冰山发。
烧尽冰山火不生。
三、众生相
铁门紧闭杳难开。
关锁重重亦苦哉。
可怪呻吟长夜客。
不知因甚此中来。
四、寿者相
一条血棒太无情。
触著须教断死生。
痛到切心酸鼻处。
方知王法甚分明。
出了圜中。路过长安市。又作了四首诗:
(一)
长安风月古今同。
紫陌红尘路不穷。
最是唤人亲切处。
一声鸡唱五更钟。
(二)
体苦虚空自等闲。
纤尘不隔万重山。
可怜白日青大客。
两眼睁睁叹路艰。
(三)
飘风骤雨一时来。
无限行人眼不开。
忽尔雨收云散尽。
大虚原自绝尘埃。
(四)
空里乾城野马人。
目前仿佛如烟村。
直须走人城中看。
声色原来不是真。
这诗中的禅味法味。耐人寻思。
第二年正月。大师渡过文江。访问了邹给谏。庐陵的大行王性海。拜谒大师在文江畔。请大师为《楞伽经》作注。二月。大师上大庾岭。在岭头观看了惠明夺衣钵的遗址。并作了一旨诗吊念。其中有:“翻思昔日宵行客。何似今朝度岭心”的句子。大师见行人度岭艰难。汗流满身。就嘱咐一位行人。要他设立一座茶庵在岭头。又见山路崎岖难行。劝人修造山路。几年后这条山路即成平坦了。
大师到韶阳。入山礼六祖大师。当他喝了一口曹溪水时。内心感慨地吟了一首诗:
曹溪滴水自灵源。流入沧溟浪抽天。
多少鱼龙从变化。源头一脉尚冷然。
大师到了祖庭时。看见一片调敝不堪的样子。只得怀著凄凉的心情离去。到了五羊。大师身穿充军的囚服朝见了大将。大将军亲自替他松了缚。又以斋食供养他。晚上就宿在海珠寺。
大师住下后。一位常讲阴阳之学的周鼎石先生。一天率门生数十人来访大师。谈话间。周先生提出“通乎昼夜之道而知”的《周易》论题。其中一位老道长提出自己的见解说:“人人都有知觉。日间应付事务的是这个知觉。夜里做梦的也是这个知觉。所以说:‘通乎昼夜之道而知'”。周先生说:“大家都这样说。我心里认为不一定如此。”又问大师:“老禅师。请见教!”大师问:“这句话出那部典籍?”周先生回答说:“《易经》的系辞。”接著便把系辞的章句连续了几句。大师听后说:“这是圣人指示人要悟不属生死的一著。”周先生一听。立即拍案叫好。说:“还是老禅师指示的亲切!”大家听了都觉罔然。纷纷提出问题。周先生解释道:“死生即是昼夜之道。通达于昼夜。就不属于昼夜了。”这样一说。满座叹服。
三月十日。大师抵雷州。住在城西的古寺里。
四月一日。大师开始著手注《楞伽经》。
这年雷州闹饥荒。疫疠横发。经年不下雨。死伤不可胜计。大师所住之处。好象尸陀林一样。到处都是尸体。因为有法力加持。才得安稳无碍。天时干旱得连井水也都枯竭了。随从大师的侍者福善。在半夜时等了一罐井水。以充一日之渴。
到了七月。城内外横尸遍地。大师劝人收拾掩埋了数以万计的尸体。又为当地百姓作济度道场。道场的仪式完毕。天即下起倾盆大雨。地面上的雨水上涨了三尺。从此厉气即解。百姓于是得救。
第二年正月。会城也死伤了许多人。尸体遍地暴露。大师命人收拾掩理了数以千计的尸体。又建了普济道场七昼夜。会城也便安宁下去。以前广东人士多不知有佛教。自大师教化以来。有很多人皈依了三宝。
四月。大师写成《楞伽笔记》。因为皈依大师的许多读书人士未入佛理。大师又为他们撰写《中庸直措》。发挥佛法的道理。
大师初到五羊时。上下官员见大师是带罪的僧人。都很轻视。当时的制台大同马陈罔如。对军法极严格。大师也没去见他。但陈大司马却常派人侍候大师。这年九月。大师同丁右武去拜访他。门役回说不见。大师只得折回。晚上陈大司马亲到船中拜访大师。还携带了茶点。一直谈到三更。大师非凡的才能。使在座的大为惊佩。此后。陈大司马对部下极力称赞说:“憨山大师是僧中的麟凤啊!”又下令让三司往拜大师。从此。岭南都知道大师是十分有德行的高僧。同时也知道恭敬三宝了。
十四、曹溪风景
万历二十六年(一五九八)。大师五十三岁。正月来了一位侍御轩樊。因坚持建立太子为副主的意见。被贬滴雷阳。他来到五羊访大师。大师正在校对《楞伽笔记》。轩樊问大师:“雷阳风景如何?”大师拈起经卷说:“这就是雷阳风景啊!”轩樊听了惊叹大师非凡的胸怀。即为大师荐募集资金。刻印《楞伽笔记》。
有一儒生龙璋。一次听到大师议论佛法。心里非常惊异。回去对他的朋友王安舜、冯昌功说:“北来的一位禅师。说佛法很奇异。”这二位听后即来向大师请教。大师对他们开示了禅宗的向上一著。他们听后即深信不疑。切志于禅宗的参究。从此。五羊在这三人的带领下。来皈依大师的人日益增多。
大师常常回忆起达观大师许下的诵经之愿。但因一直没有条件。所以未能遂愿。到了夏天。大师在山岩叠壁之间建了一座禅室。模仿大慧禅师冠巾说法的事迹。召集了旧日皈依的弟子。一边诵经一边为弟子说法。当诵到“见宝塔品”时。忽然悟入佛陀的深意即是指娑婆世界人人目的便是华藏。但须“三变”的目的。特为劣根人渐示一斑罢了。于是立即著手写了一部《法华击节》。
大师的弟子丁右武。生性急烈。为人慷慨。但只知敬僧。不知有佛法。他将要回家去时。大师送他到船。并重下钳锤。这时丁右武幡然大悟。大师替他取了一个号叫“觉非居土”。又作了一篇《澄心铭》警策他:
真性湛渊。如澄止水;
僧爱击之。烦恼浪起。
起之不休。自性浑浊;
烦恼无明。愈增不觉。
以我取彼。如泥入水;
以彼动我。如膏益火。
彼乱我真。乱实我生;
我苦不生。劫烧成冰。
是故至人。先空我相;
我相若空。彼从何障。
忘我之功。在乎坚忍;
习气才发。忽然猛省。
省处即觉。一念回光;
扫踪绝迹。当下清凉。
清凉寂静。挺然独立:
恬澹怡神。物无与敌。
第二年春。《楞伽笔记》刻成。大师为弟子讲了一遍后。印了一百多部。遍送海内外佛教界的善知识和护法宰
广东风俗好杀。到了中元节。家家都要杀牲口祭先辈。这时节。市场上牲口堆积如山。真是惨不忍睹。大师此时建了盂兰盆会。又讲解了《孝衡钞》。劝大家斋僧、放生。用蔬食祭先辈。听从的人很多。从此凡遇丧祭大事。父母寿日。或者祈禳。或者拜忏。都放生素斋。后来还成立了放生会。佛法的慈悲救世精神。在大师的倡导下。逐渐在这里生根发芽。
万历二十八年。权使初出朝廷。横行于民间。加上日本入侵。人心惶惶不安。大师见局势不便于弘法活动。即分散了弟子们。独自闭关绝迹。深藏以避扰乱。
会城一带因荒年而粮食不足。常从福建用白艚运米。时值地方混乱。大家只恐商人乘机提价。百姓都为此事担心。
会城大将军的公子即将外出。停船在海边。这时凑巧有几只白艚也停在公子船旁。税使早已蓄谋打击大将军。便借口这几只白腊是大将军为公子送行的。集合几千个市民。投掷砖石。打破了公子的船只。他们又围住师府。待刀相逼。情况十分危急。这时正巧三司府县的官员都赴端州行节礼去了。会城没有一个正官。如果再无人解救。危险就在呼吸了。
大将军无决解围。即派中军到大师关前求解。大师不答应。说:“我并没有什么神术。”中军跪下哭泣说:“大师即使不考虑兵主的安危。难道就不考虑地方生灵的死活吗?”大师听他这么一说
这时三司官员正在军门吃饭。听说市民作乱。都放下碗筷。一齐赶到会城。见乱民已散。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秋天。南韶观察使祝惺存。请大师入曹溪祖庭。大师乘兴而入。看见四方流棍集于山门。打赌的。开酒食店的。无所不有。环境被搞得非常秽污。这积弊己有百年之久了。更可叹的是。坟墓占了祖山。僧产多被侵占。并且寺中恶僧勾合外棍挟骗寺产。寺中僧人没有一个敢正视现状。大师不禁叹息说:“这是心腹之患啊!假使不除去。那六租的道场终将化为狐窟。永远不可药救了。怎么办呢?我即使住在这里又有何用?”大师考虑了半天。只得去告诉戴制台。戴说:“这事好办。我试为大师去做。”即下令本县坐守。限三天内把流棍全部驱逐。不留一人。拆除店铺。不存片瓦。从此。曹溪山门的积垢如洗。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净。
戴制台留大师过斋。谈话间制台说:“六祖道场的腥膻。我已为大师洗净了。目前地方生灵涂炭。大菩萨有何慈悲之法来救济呢?”大师问:“这是什么意思?”制台说:“这一带海上有一伙强盗。他们拥有采珠船千艘。近来钦差奉旨采珠。又资助了他们的势力。采珠结束后。他们横行于海上。到处劫掠。这是第一。第二是地方开矿。朝廷采役横暴乱来。挖掘坟墓。破坏百姓的财产。百姓处处遭受毒害。这比强盗的劫掠更残酷。有上述这二害。所以百姓不能安宁地生活。请问大师如何处置呢?”大师回答说:“此事不容易。慢慢地再想办法吧!”
朝廷派来的李采矿使。对佛教颇有信心。这年秋天他到曹溪进香。在山住了好几天。大师对他开示了佛法。他听了非常高兴。大师劝他做重兴祖庭的布金擅越。他慨然独力承担。大师又暗中对他说:“开采矿山对地方百姓损害很大。这大概不是皇上的本意吧?请你把采矿的船只约束以期限。往来超过期限的就处以罪。矿一采完。应尽快地撤除差役。使他们无害于百姓。可以吗?”李采使听了唯唯应诺。回去之后就力行约束。从此山海地万就安宁下来。
戴制台很感激大师的帮助。写信感谢大师说:“今天我才知道佛祖的慈悲广大!”因为这样他护法的信心更切了。大师也因为有他们的帮助能够在曹溪安心弘法。大师开辟了祖庭。改修道路。选择优秀的僧人授戒。设立教育沙弥的义学。又设方了库司。清规。查阅了租课。赎回了僧产。仅在一年之间。百废俱兴。
第二年。大师重修祖殿。改路径。辟神道。移僧居。拓禅堂。又创立了新的清规。
十五、达观大师的逝世
万历三十一年秋(一六零三)。大师在曹溪写信给达观大师。请他来重兴祖庭。但因发生了震动海内的“妖书事件”。达观大师不幸被捕入狱。所谓“妖书”即达观大师要求朝廷减免矿税的谏文。因为奸臣的挑拨。所以一片为国民的忠心。竟被冤屈入狱。
这时。执政者想把达观大师处死。达观大师说:“世法如此。久住何为!”就洗了浴。点起油灯。端坐说了一首偈:
一笑由来别有因。
那知大块不染尘;
从玆收拾娘生足。
铁橛花开不待春。
说毕即溘然而逝。达观大师的近侍曹学程。听说达观大师已逝。急忙赴到。见师端坐不动。就抚著师的背说:“师傅去得好!”达观大师又开目微笑而别。这时年龄只有六十一岁。他这样洒脱自在的了脱。使朝野上下闻之。无不叹服。
憨山大师听到达观大师逝世的消息。便想赶去吊唁。但因路途遥远。未能如愿。大师从南岳启程。经过数千里的长途跋涉。终于赶上荼毗法会上。大师举起火把说:
“性火真空。性空真火。狭路相逢。定没处躲。恭维紫柏尊者。达观大和尚。偶来人世。误落尘寰。赤力力。脱尽娘生花衫;光砾烁。露出本来面目。荷担正法。纯刚就练就肩头;彻底为人。生铁铸成肝胆。生死路上。直往直来;今事门头。半开半掩。六十余年松风水月襟怀;千七百则兔角龟毛在仗。饶地未后风流。未免藏头露尾。撇下脏私。谁料落在憨山道人手中。今日恃为人天众前。当场拈出。大众还见吗?”大师用火把画了个O相。又说:
柱仗挑开双径云。
通身涌出光明藏。
珍重诸人著眼看。
这回始信无遮障。
荼毗了达观大师后。大师和达观大师的弟子们将达观大师的舍利安置在塔中。憨山大师又作了一篇塔铭。其中说:“师诞生后。五岁不语。一僧过门。摩其顶而谓其父曰:‘此儿出家当为人天师。'言讫忽然不见。师逐能语。髻年。性慷慨激烈。妇女无敢近。年十七。欲仗剑北游。至苏州阊门。天下雨。值虎丘僧明觉。见师少年不群。心异之。因与同盖。归寺餐宿。师夜闻诵八十八佛名经。侵晨。即解腰缠十余金。请剃发。礼明觉为师。往来三吴间。
“一日辞明觉师去。闻僧诵张拙见道偈。至‘断除妄想重增病。趋向真如亦是邪'遂大疑之。每至一处。辄书二语于壁间。疑至头面俱肿。一日斋次。忽悟。头面立消。自是陵跞诸方。
“过匡山。穷相宗奥义。一日行二十里。足痛。师以石砥脚底。至日行二百里。乃止。游五台。至京师。参遍融大长老。留住挂搭。遍参笑岩、暹理诸善知识。
“见大千润公。上堂讲公案。以口耳为心印。以帕子为真传。师叹日:‘西来意果如是乎?'遂不入众。南还。至嘉禾。有密藏道开。南昌人。弃青衿出家。依师为侍者。郡城有楞严寺。为长水疏经处。久废。师与太宰陆五台公光祖心契。始议恢复。建禅堂五楹。成日。师行锥刺臂血盈盂。书一联云:
若不穷心。坐禅徒增业苦。
如能护念。呵佛犹益真修。
“师念大藏卷帙重多。致遐方僻陬。有终身不闻佛法名字者。欲刻方册。易于流通。普使见闻。作金。刚种子。即有谤者。罪当自代。遂倡缘。”
达观大师在一些居士的帮助下。大量印刷了佛经方册的单行本。便于流通。易于翻阅。对佛教的传播产生了不可估计的作用。
塔铭中接著说:“师即刻藏嘉禾。有成议。”乃返吴门。省的得度师觉公。已还俗。以医名。师乃诈姓名。称病舟中。延明觉和尚珍视。觉见师。大惊。师即涕泣。劝之剃发。觉惭愧。还执弟子礼。”由此可见达观大师对师的至诚心和报恩心。
塔铭中又说:“予度岭南五年。师以予未归初服(即僧服)。每叹日:法门无人矣!若坐视法幢之摧。则绍隆三宝者。当于何处用心耶?老憨不归。则我出世一大负。矿税不止。则我救世一大负;传灯未续。则我慧命一大负。若释此三负。当不复走王舍城矣。”
达观大师时刻念念于怀的。是佛教的兴盛、人民的幸福。可他这三负。在他在世时。却没有一件能圆满成功。这责任无疑留给了憨山大师。
十六、风云岁月
达观大师逝世后。憨山大师回忆起他曾说过:“楞严经七趣因果。世间书籍没有与它对应的注解。”大师当时说:“春秋正是说明因果的书啊。”于是发心写《春秋左氏心法》。借发挥因果的道理。弹劾政治上不明因果而致的腐败。提倡因果乃立世不本。
万历三十三年。大师六十岁。这年三月。大师渡过琼海。访寻苏东坡曾在此住过的桄榔庵和白龙泉。又寻找觉范禅师的遣迹。结果没寻到。晚上住在明昌塔院。写了一篇《春秋左氏心法序》。
第二天。大师游石山。写了《琼海探奇记》和《金栗泉记》。晚上登上郡城。看见城中生气不佳。立刻对地方人士说:“琼城将有灾难了。你们赶快逃避吧!”但人们都还以为大师在骗他们。当大师收拾行装准备离城时。郡城的土大夫们苦苦相留。但他无论如何也坚持要去。
第二天大师印渡过琼海。半个月以后。琼城即发生强烈的地震。城东的旧壁和门都陷了下去。城中的官舍完全倾塌。明昌塔倒下正压碎了大师曾居住过的楼房。许多知情人都认为大师有神通。
四月制府檄大师回五羊。七月大师到曹溪。这时祖殿已完成十有六七。修建时欠工料费千金。大师向两位内使化缘。偿还了借款。大师又修建了五羊青门长春庵。作曹溪的廨院。为六祖大师办供。
万历三十四年。神宗皇上的长孙诞生。朝廷大行恩赦。凡在充军的老年有病者。及有错贬的。都听其辩明释放。大师也在释放之例。
第二年。大师迁籍曹溪。在山中常为弟子说法。
大师幼年时曾读《老子.道德经》。因文古意幽。文句艰涩难懂。决心参究其中的义理。后经梢家弟子请求为《道德经》作注。因此。大师从万历二十年开始落笔构思。一定到参究透彻才落笔。如有一字未通。决不轻易放过。这样努力了十五年才完成了《道德经注》。大师曾说过:“我在写经注解时。总是凝神入观。体契佛心。到了内心智慧明彻时。才写在纸上。如东一涉思议。不中用。”可见大师的文章。都是从般若心中流出的。
万历三十六年。大师计划修建曹溪大殿。化缘金。运木材。都亲自奔波。
第二年二月。大师从端州运木材回来。被大风阻在羚羊峡。这时大师漫游端溪。写了一篇《梦游端溪记》。木材运到蒙江。大师先入山。正想召集僧众搬运木材时。不料有几个奸僧被奸商所动。出来反对大师。造谣说大师侵吞了常住。并鼓动大众反对大师。寺内一片喧哗。大师看到这情况。心中叹息说:“这都是我重建佛教。太著相的过错啊!”
正当大众混乱时。大师独坐在堂上。焚香诵《金刚经》。诵到佛说四见即非四见时。忽然大悟。即下笔写了一篇《金刚决疑》。稿成时。大众也寂锋了。但这几个奸僧却上告到按院。按院准其辩明是非。
大师飘然出门到按院听理。但困在芙蓉江病了二年。到了第三年七月才到郡县。这时“直指按部”也到郡访大师。因司理听信奸僧的诬告。欲加罪于大师。“直指按部”出来反驳说:“大师大有功于六祖。他舍去了自己的一切来振兴祖庭。现在奸僧反而得利。这难道是平等法门吗?”司理只得下放本府严究。本府到了曹溪。调查了实际情况。了解到大师对常住财物丝毫无犯。本府重怒奸僧。要不是大师的解救。难免一死。
本府见大师如此高洁。再三请大师留住山中。但大师对修建丛林之事已生厌倦。因此力辞。大师把禅堂交付弟子怀遇掌管之后。自己一人飘然长往了。
大师离曹溪时有付弟子诗十绝。录三首如下:
福田种子要深栽。
因果如临明镜台。
亲到宝山千万次。
这回不可又空回。
功德园林不可轻。
脚跟步步要分明。
莫教错落随他去。
免使盲人又夜行。
少小能存向上心。
毫芒终长到千寻。
只须历尽冰霜苦。
姑得成材出郭林。
大师到南岳时有留给岭南弟子诗十绝。录四首如下:
底事分明在己躬。
不须向外问穷通。
但能触处回光照。
莫被尘劳困主公。
大道从来绝本真。
多因分别强疏亲。
直须看破娘生面。
方是尘中特达人。
尘劳浪迹久和光。
只为拈提此事忙。
千尺钓竿几斫尽。
海天回首更茫茫。
为法宁辞道路赊?
空云瘴海是天涯。
频将一点曹溪水。
灌溉西来五叶花。
十七、在匆忙的弘法中
万历三十九年。大师在端州鼎湖山养痾。有许多懦生相依请教。大师便写了一篇《大学决疑》。
第二年大师转住五羊长春庵。对荣子讲解《大乘起信论》、《八识规矩颂》、《百法明门论》等。又因以的所著的《法华击节》文义联络不分。学者难以领会。于是又写了一部《法华品节》。
万历四十年。大师在长春庵结夏。对弟子请解《圆觉经》。经文刚讲至一半。突然发了严重的背疽。请来医生也洽不愈。生命极其危险。五羊大将军准备为大师安排后事。正在这时。来了一位本地土医。一见大师的背疽便说:“很危险了。再过一会儿就没救了!”他立刻到山采了草药。捣碎敷上。随即奏效。到了冬天就完全恢复了。背疽好后。大师写了一篇文章感谢地。大师这时发背疽和四十八年前初坐禅一样。同是宿业怨债。虽然在这四十八年中常有发生。但都随祷而止。而这一次却算是最后偿还怨债了。
次年。大师离开长春庵到衡阳去。在大善寺为众僧说戒。冯元成居士替大师造昙华精舍。作弘法道场。这时太后逝世。大师在此建报恩道场。才开始脱去俗装。穿还僧服。
大师在东海时曾立意写《楞严通议》。因一直无暇写作。到这年五月动笔。五十日稿成。适大师高足悟心、颛愚来看望。大师即作诗赠之:
《送悟心融营座还京口》
空山拟伴若余年。“
何意东归上法船。
好待海门孤月上。
话头一为老僧圆。
《讯频愚衡公病》
四大久观如泡影。
痛魔何处用潜踪。
主人自有安闲法。
只在无生一念中。
万历四十三年(一六一五)。大师七十岁、这年春天。大师为大众讲解《楞严通议》。四月。大师著《法华通议》。因为《击节》和《品节》都未能融贯法华全文。因此又作通议来补充其疏略。接著大师又讲解了《大乘起信论》及写《起信论略疏》。
第二年。正是达观大师逝世的十二周年。大师难忘法门友谊。一直想亲自去吊唁。至四月。大师离湖东。端午节又到武昌礼大佛。游九峰山礼无念禅师塔。六月到了浔阳。游东林寺。写怀主诗。登上庐山吊彻空禅师塔。夏天在金竹坪避暑。在此写了《肇论注》。庐山的幽胜环境。使大师产生了在此归隐之意。于是游览了全山胜景。一路来随缘弘法。七月。游归宗。登金轮峰。礼舍利塔。又在这里留下一些诗篇。
这时有一僧人把五乳峰让给大师。大师见环境非常幽静。很满意。后由弟子们建造精舍。
八月。大师到黄梅礼四祖和五租。入紫云山。过桐城。游浮山。登九华。抵金沙、渡梁溪。达惠山。过吴江。一路上会好友。谈佛法。最后到达径山寂照庵。
大师在径山和达观大师的许多弟子一同纪念达观大师。大师先后写了一篇祭文。后又把达观大师的舍利藏在又殊台。弟子法铠建了一座塔。大师又作了一篇塔铭刻在塔前。
这年大师在径山过年。开堂为大众讲《参禅切要》。因为法铠请问法相宗义。大师便写了一本《世相通说》。这时间大师还写了一篇《担板汉歌并引》。玆引于下:
“径山法窟。自大慧中兴临济之道。相续慧命。代之不乏。近来禅门寥落绝响。久矣。顷一时参究之土。坐满山中。至有一念瞥地。当体现的。得大自在背。惜乎!坐在洁白地上。不肯放舍。以为奇特。不知反成法碍也。教中名所知障。所以古德云:‘直饶做到寒潭皎月。静夜钟声。随叩击以无亏。触波澜而不散。犹是生死岸头事。所谓荆棘林中下脚易。月明帘下转身难。各抱守竿头。静沉死水。尚不许坐住。说有未到瞥地。偶得电光三味。便以为得。弄识神影子者乎。'此参禅者得少为足。古今之通病也。恐落世谛流布。疑误多人。有请益者。乃笑为《担板汉歌》以示之。歌日:
担板汉。担板汉。
如何被他苦相赚。
只图肩上轻。
不顾脚跟绊。
纵绕担到未生前。
早已被他遮一半。
这片板。顶上枷。
浑身骨肉都属他。
若不快便早抛却。
百千万劫真怨家。
坐也累。行也累。
明明障碍何不会?
只为当初错认真。
清净门户生妖魅。
开眼见。闭眼见。
白日太空生闪电;
乾闼婆城影现空。
痴几说作无宫殿。
要得轻。须放下。
臭死虾蟆争甚价;
乌豆将来换眼睛。
鱼目应须辨真假。
有条路。最好行。
坦坦荡荡如天平;
但不留恋傍花柳。
管取他年入帝京。
舍身命。如大地。
牛马驼驴不须避;
果能一掷过须弥。
剑树刀山如儿戏。
如爱他。被他害。
累赘多困费管带;
一朝打破琉璃瓶。
大地山河多粉碎。
我劝君。不要担。
髑髅有汗当下乾;
分身散影百千亿。
从今不入生死关。
看了《担板汉歌》。那深含理性的生动言句。使人明了参禅的路头风光及其到家的消息。确是宗门实修的指南。
十八、菩萨应世
万历四十五年。大师七十二岁。正月在径山为大众说戒。结束后辞别径山的大众。到云栖山吊唁云栖大师。这时云栖大师的弟子千余人。久侯在山中。大师在禅堂里对大众发挥了云栖大师在生时的密行。弟子们听著听著。有的落下了眼泪。发出悲泣的声音。他们又请大师作了《云栖大师的塔铭》。
大师出生时。玄津法师、谭孟恂居士。以及许多儒生绅土。留请大师在净慈堂说菩萨大戒。这时大师作了一篇《宗镜堂记》。
大师在杭州的消息使全国许多名德慕名而来。他们汇集在西湖。各抒己见。提出诘难。大师一一予以答复。气氛十分热烈。是一次东南法会中盛说况空前的殊胜法会。
玄津法师、谭孟恂居士在此将大师以前游历中所作的另星作品。整理成《东游集》刊行于世。
此时。大师的功夫日趋成勤。虽然到处弘法。却不须尘拂和锡杖随身。他的面色玉一般的光晰。身体非常强壮。即使在酷暑中行走。也无半点汗水。晨夕盥沐时。盆中之水依旧清澈无浊。大师坐的时候。总是双枷跌。而且不须用手帮助。无论开眼合眼。二六时中。常在定中。不论是日间或夜里。在行住坐卧中。一闻他人启请法语。眼光如电。限眶里没有丝毫的纤留。也不须用手去拭。大师上堂说法时。辩才无碍。一启口就是数千百享。从来不吃一字。而且声如洪钟。震动堂外。大师提笔写开示法语时。不起于坐。叙述数千百字。笔无停留。平时。大师左手时刻转著数珠。右手握一柄白竹骨的析叠扇。无论冬夏常在手中。但不是为了扇凉。而是当遇著人天三界大指麾时。当案一击。靡不呼应。
大师的道力神通的显现是无数的。在宗镜堂时。一天大师正升堂说法。见两僧挟持一僧走上台阶。而那被挟的僧人颠狂不止。这两僧乞求大师说:“这位师兄持大悲咒五年。平时行为也端正。不知何故会著魔成这个样子。请大师替他治吧!”大师说:“这病可医!”就命侍者在堂里寻到三位持秽迹金刚神咒的僧人。大师先在座位上自持神咒。又叫那三位僧人把神咒传给颠狂僧。开始时。那人不省人事。大师以扇在案上震威一击。再提授一句。颠狂僧即能随持。这样逐句传完后。颠狂僧如梦初醒。从此就再也无病了。大师叫他到香积寮去。
又一日。有一僧来顶礼。还未礼毕时。大师即击扇喝值:“杀人贼。见我作什么?!”知客僧听见急忙赶来。那礼拜僧不说一句话就去了。大众都惊愕不解地看著。第二天这僧被官府所捕。大众这才明白大师的神通妙用。
大师的神通事迹是不胜枚举的。又有一次。大师在嘉兴金明寺禅堂。晚上和道友们在谈论著佛法。忽然有一个提挺直马鞭子的人。在堂门外呼叫。有认识的说这是粮衙钱皂隶。都当做他喝醉了。想把他赶走。但他非但不去。反而越叫越响。声音中还夹杂著佛教术语:“今日活菩萨降临。我应该受超度了!你们不要拦阻我。”大家听了觉得奇怪。就去告诉大师。大师说:“可以让他进来。”那人一进来。即合掌礼拜具佛子威仪。大众都好奇地望著他。见他双膝著地。作鬼话说:“弟子仲日仁生的持长斋。修净土八年。今天是我亡故的五七期。借钱皂隶的身体求大师超度。我不愿到阴府去。应该往生西方净土。望菩萨慈悲指引。”说毕伏地流泪。悲泣不止。大师叫侍者中专修净土的耆宿六人侍立。自己亲自捻著数珠。并叫给他一数珠念千声佛号。这托鬼的身体即能跟随念佛。一堂大众。肃然无声。念佛结束后。大师又演蒙山施食文。当诵到:“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时。举扇击案大喊道:“速得解脱!”那人即答道:“解脱竟!”这样一连三呼三应。速度快极。过后。托鬼身站了起来。具佛子威仪。向大师称谢往生净土。又顶礼东西两旁的大众说:“各各努力。龙华会上相逢!”大约过了二小时。大众还聚在禅堂里未散。有的在哭泣。有的在叹息。也有的在偷偷暗笑。甚至有的还在訾议著。大师无动于衷。处之晏如。
第二天。大师送他到临崖。他感激地顶礼大师。然后依旧返回禅堂门口。说了几句谢钱老宫赖托得度的话。便猝然扑地而醒。又是原来的钱皂隶了。这时旁边的一位知情人说:“仲日仁是隔河仲痒士、名闻韶的父亲。在生时修净土十分虔诚。这感应确是应该的。”大师的弟子福征也在旁说:“日仁是我的壁经社友。”就同善信等数十人去拜访。到了他家。这才知道已死了五七三十五日了。而那个钱皂隶因催粮到了地的灵座前。仲日仁乘他醉时。就引魂得度。
过了几天。有一位许泰惟居土。素来信佛。他见过大师的神通感应。就请大师到他家。为父亲设灵。叩求大师说法。大师一席法语中。处处都指出他父亲在世时的阴暗事。听到的人都被大师惊人的道力慑服了。
仅只几天。人们奔走相告。相传著活菩萨应世。无论男女老幼。都怀著一颗虔诚心想见一见大师。此刻。大师正在东塔。片刻之间。人们蜂涌而至。成千上万的人群站满了山门到方丈室的所有空间。人们要见大师的呼声一阵响依一阵。这时。大师和几位侍者。走到东塔的二层窗口。向大众慈悲致意。大众一见大师。礼拜的人群此起彼伏。如烟加云。人们从大师的道德神通。看到佛教的伟大。内心的虔诚和欣喜不可言喻。一直礼拜到天黑后。才渐渐散去。
第二天。前来供养大师的人仍很多。大师觉得这样下去不好。第三天即渡江到淞陵了。
十九、指归净士
万历四十六年(一六一八)。大师七十三岁。这年开始在五乳峰造佛殿和禅堂。大师为了追效庐山慧远大师六时念佛的芳规。又嘱咐弟子在佛殿中精造西方三圣像。
次年。殿宇修成后。大师在正月开始讽诵《华严经》。在此期间并为大众讲解了《法华通议》。到了夏季。大师又为大众讲解《楞严经》、《大乘起信论》、《金刚经》、《圆觉经》、《唯识论》等。八月十五日;讲经法会圆满后。大师闭关静修。谢绝一切外缘。在静室中。大师以刻香代漏。六时念佛。专意净土。
不久。大师又考虑到华严一宗将要失传。因为清凉疏钞文广义繁。学者心志不及。大多不敢深入。于是大师但取疏中大旨。落笔写《华严纲要》。对华严宗的复兴起了一定的作用。
万历四十八年(泰昌改元)。大师七十五岁。这年春季。侍者广益请大师著述《圆觉经直解》、《起信论直解》及《庄子内七篇注》。
夏天。大师足生疾病。行走不便。秋天。许多居士上山问道。大师在病中对他们开示佛法。又作了列代祖师传记七十多首。每首都附上赞文流通于世。
大师自离曹溪到庐山已有八年时间。那些住在曹溪的弟子们日夜思念著大师。他们常派代表去庐山问讯。想请大师回曹溪。但大师不同意即刻前往。后又有许多曹溪的居士们前来请大师。大师都以有病为由。婉言谢绝了他们的诚意。
次年夏天。弟子众请大师讲解《楞严笔记》。十月。大师弟子孝廉刘起相等再请大师去曹溪。大师又以病为由谢绝了。
天启二年(一六二二)大师七十七岁。这年大师写成《华严纲要》。又为大众讲解《楞严经》、《圆觉经》、《大乘起信论》、《肇论》。这时。曹溪吴郡守、韶阳太守等许多弟子。第三次又请大师去曹溪。大师情不获已。决定去一趟。这年冬天。大师出庐山、度彭湖。在腊月初八登上岭南。十五日入曹溪。这时大师在大众的请求下即开始写年谱。
天启三年(一六二三)。大师七十八岁。春天。韶阳太守等居土入山请大师说法。五羊法性等弟子也来到曹溪。大师虽已年迈。但菩萨悲心。法施无厌。在禅堂里先对大众说大戒。次说《起信论》、《唯识论》、《楞严经》。
八月。大师遣侍者去感谢吴郡守的护法诚心。持者将行时。大师嘱咐说:“佛祖弘法。贵在时节因缘。缘与时违。化将焉托?一期事毕。吾将归矣!”大众听了都觉罔然。还以为大师想归庐山了。
重阳节。大师替侍者深光书写的山居诗跋中说:“老人虽慵于笔砚。恐一息不来。又作来生欠耳。若以诗字观之。则孤思多矣!”
十月初一。弟子通炯从庐山来拜见大师。大师遍间了五乳的常住大众以及山中诸刹的耆旧。心里非常高兴。这时弟子净泰请大师作“自赞”一首。叙述生平大意。
十月初三。少宰萧玄圃入山访大师。大师与他交谈了三昼夜。少宰问大师求法要。大师随手写了二则法语、三首诗赠给他。
初六。少宰出山。大师嘱咐他说:“你是社稷苍生的仰望。前途珍重!”少宰与大师相约再晤之期。大师说:“山僧老了。四大将离。你我再晤的时候当在龙华会上了!”
初八。大师示现微疾。弟子大众都来问候。大师对他们说:“老人劳倦了。不是生病!”
初九。弟子送药给大师。大师说:“我就要去了。药物对我有什么用!”侍者广益听了。大惊失色地说:“和尚脱苦不讳。有何咐嘱?”大师听了斥责道:“你持老人多年。如何作这等见解?”又对大众说:“你们当念生死事大。无常迅速。切实念佛!”广益又问:“和尚不示一言。何以道遵行?”大师说:“金口所宣。当成故纸。我言何用!”于是不留一字。
十月十二日。正是大师的生辰。这天缁素弟子云集曹溪。韶阳太守入山送给大师紫谱罗禅衣。为大师祝寿。两人相对坐谈了一日。晚上。太守出去后。大师即叫侍者倒水沐浴。第二天早上。大师披上太守所送的紫谱罗衣。去与太守诀别。当太守再次来到大师榻前时。大师对他说:“山僧行矣。多谢大护法盛心!”太守说:“大师法身无恙。不佞是地方守土。即是主人。一切都由不佞来护法。”大师听了微笑合掌称谢。到了中午。太守告辞下山。大师即叫侍者瑞净水漱口。又对待者说:“今日乃截断葛藤。”又叫侍者瑞汤沐浴更衣。之后。又召集大众围绕念
晚上申时。人天限目。三界导师端坐而逝了。这夜。大师身上的毫光照亮了天空。山中的众鸟发出悲鸣。缁素弟子的哀恸之声振憾著山谷。
大师圆寂后。面色依然加玉般的洁润。嘴唇依然还是那么红泽。手足依然还是那么柔软。就像平时入定一样。
大师弟子遣报太守。太守即差官临吊。替大师封龛。
这时少宰萧玄圃别大师还只五日。尚在雄州。听到大师逝世的消息。悲哀竟日。又听到大师临终的因缘。便又非常高兴他说:“大师是圣位中人。若非生死关头了彻。怎有这等自在!”立即撰写挽章遣吊。又捐资两百。写了一封信。嘱咐二太守替大师建造影堂。
在庐山五乳峰的弟子。听到大师逝世的消息。弟子福善等。立即赶到曹溪。在正月二十一日。扶大师灵龛归五乳。二月二十八日报庐山五乳峰法云寺。
二十、金刚不坏的肉身
弟子们将大师的肉身护送到庐山后。因庐山气候阴湿。侍者福善建造了一座塔院。将大师肉身龛安供在塔上。
十一年之后。庐山猛虎作乱。五乳峰法云寺处在危险之中。福善拍塔地不安全。就恭敬地请出大师的肉身龛。见护龛有一半被虫蚁侵蚀。因不敢入葬。就照旧封在塔中。
又过了九年。岭南弟子陈宗伯、刘起相等受曹溪佛教界的委托。去庐山迎大师归曹溪。当大师肉身护运到梅岭时。正遇到新任广东总镇宋昭明。就命土卒用车载龛。亲自送至曹溪。
宋昭明居士上任后才几个月。又来到曹溪。这时护龛的弟子广成、慈力。见龛内有罅。就在罅上私自凿了一个小洞窥视。见大师肉身端坐如生。想打开龛室。但心里又犹豫不决。宋昭明知道后。即抽出佩刀。劈开罅龛。看见大师双跌端坐。如在生时一样庄严。指爪头发都在生长。肤色依然鲜红。紫谱罗衣和挂珠还崭新。这时一阵风吹来。衣服忽然如云碎星散。随风飘舞。地方群众把它们掇拾去。作为吉祥的象征。
正在这时。忽然来了一位僧人。他请求要用印度保护肉体的方法来保护大师肉身。征得大众同意后。他就用海南的栴檀香末。涂在大师身上。在外表看来。好似一层油漆一样。这僧人涂毕后。竟自而去。
大师在生时。曹溪的一位善信妇女。她发愿绣制千佛衣一袭供奉大师。她怕口气不净。就用黄绢裹口绣制。千佛衣制成后。大师却已人龛。这件千佛衣就藏在宝林库笥里。现在又取出此衣。披在大师肉身上。虽然经过了二十二年。但光彩照人。如新制的一样。
封龛圆满后。弟子们就将大师安置在旧塔院供养。并改号为憨山寺。距离南华寺宝林禅堂的半里地。
弟子们根据洪养六祖大师的惯例。每日早晨用热水香汤一盂。熏大师面出汗。又以毛巾拭干。接著和在生时一样。供给饮食。一周年还要进行一次沐浴。
每年到了二月和八月。全国各地佛弟子们成群结队地上山朝拜憨山大师的肉身。带著万分敬抑的心情。在大师前礼拜发愿。吸取了上求佛道、下化众生的精神力量。四百多年后的今天。大师依然以他坚固不坏的金刚之身端坐在那里。谁说大师逝世了?大师不依旧以那慈悲的双眼关注人间、利益一切众生吗?
(《憨山大师的一生》完)
本书根据《憨山大师芦谱疏》、《东游集》、《梦游集》等书编述。
附录。大师法脉四十字:
德大福深广。慈仁量普同。
修持超法界。契悟妙心融。
寂静觉常乐。圆明体性通。
慧光垣朗照。道化久昌隆。
附《东游集》法语三则
径山禅堂示参禅切要
禅宗一门。为传佛心印。本非细事。始自达磨西来。立单传之旨。以《楞伽》四卷印心。是则禅虽教外别传。其实以教印证。方见佛祖无二之道也。其参究工夫亦从教出。《楞伽经》云:“静坐山林。上中下修。能见自心妄想流注。”此实世尊的示工夫之诀法也。又云:“彼心意识。自心所现。自牲境界。虚妄之想。生死有海。业爱无知。如是等因。悉以超度。”此是如来的示悟心之妙旨也。又云:“从上诸圣。转相传授。妄想无性。”此又的示秘密心印也。此黄面老子。教人参究之切要处。及达磨示二祖云:“汝但外息诸缘。内心无喘。心如墙壁。可以入道。”此达磨最初示人参究之法要也。传至黄梅。求法嗣时。六祖刚道得本来无一物时。便得衣钵。此相传心印之的旨也。及六祖南还。惠明等追至庾岭夺衣钵。祖弃石上。明提掇不起。明云:“我为法来。”祖云:“汝为法来。但屏息外缘。不起一念。当为汝说。”明良久。祖云:“不思善。不思恶。正恁么时。阿那个是明上座本来面目?”明即大悟。此是六祖第一示人参究之的诀也。
是知从上佛祖。只是教人了悟自心。认得自己而已。向未有公案话头之说。及南岳青原而下。诸祖随直开示。多从疑处敲击。令人回头转脑便休。即有不会者。虽下钳锤。也只任他时节因缘。至黄檗。始教人看话头。直至大慧禅师。方才极力主张教学入参一则古人公案。以为巴鼻。谓之话头。要人切切提撕。此何以故?只为学入八识田中。无量劫来恶习种了。念念内熏。相续流注。妄想不断。无可奈何。故将一则无义味语。与你咬定。先将内外心境妄想一齐放下。因放不下。故提此话头。如斩乱丝。一断齐断。更不相续。把断意识。再不放行。此正是达磨外息诸缘。内心无喘。心如墙壁的规则也。不如此下手。决不见自己本来面目。不是教你
如上佛祖。一一指示。要你参究自己。不是向他玄妙言句取觅。今人参禅做工夫。人人都说看话头。下疑情。不知向根底究。只管在话头上求。求来求去。忽然想出一段光景。就说悟了。便说偈呈颂。就当作奇货。便以为得了。正不知全堕在妄想知见网中。如此参禅岂不瞎却天下后人眼睛。
今世少年。浦团未稳。就自称悟道。便呈口嘴。弄精魂。当作机锋迅捷。想出几句没下落的胡言乱语。称作颂古。是你自己妄想中来的。几曾梦见古人在!
若如今人悟道。这等容易。则主人操履。如长庆坐破七个蒲团。赵州四十年不杂用心。似这般比来。那古人是最纯根人。与你今人提草鞋也没用处。增上慢人。未得谓得。可不俱哉!
其参禅看话头。下疑情。决不可少。所谓小疑小悟。大疑大悟。不疑不悟。只是要善用疑情。若疑情破了。则佛祖鼻孔。自然一串穿却。只如看念佛的公案。但审实念佛的是谁。不是疑佛是谁。若是疑佛是谁。只消听座主讲阿弥陀佛。名无量光。如此便当悟了。作无量光的偈子出来。如此唤作悟道。则悟心者如麻如粟矣。苦哉!苦哉!
古人说话头如敲门瓦子。只是敲开门。要见屋里人。不是在门外做活计。以此足见依话头起疑。其疑不在话头。要在根底也。只如夹山参船子。问云:“垂丝千尺。意在深潭。离钓三寸。子何不道?”山拟开口。师便一桡大落水中。师又打。山大悟。乃点头三下。师日:“竿头丝线从君弄。不犯青波意自殊。”若是夹山在钩丝上做活计。船子如何舍命为得地。此便是古人快便善出身路也。
在昔禅道盛时。处处有明眼知识。天下衲子参究者多。到处有开发。况云:“不是无禅。只是无师。”今禅家寂寥久矣!何幸一时发心参究者多。虽有知识。或量机权进。随情印证。学人心浅。便以为得。又不信如来圣教。不求真正路头。只管懵做。即便以冬瓜印子为的诀。不但自误。又且误人。可不惧哉!且如古之宰官居士。载传灯者。有数人而已。今之尘劳中人。粗戒不修。浊乱妄想。杖己聪明。见僧便斗机锋。亦以自己为悟道。此虽时弊。良由吾徒一盲引众盲耳。老人非敢妄自僭谈。今遵佛祖真正功夫切要处。大家商量。高明达士。自有以正之。
云栖方丈示念佛切要
念佛求生净土一门。元是要了生死大事。故云念佛了生死。今人发心。因要了生死。方才肯念佛。若只说念佛可以了生死。不知生死根珠。毕竟向何处了?若念佛的心。断不得生死根株。如何了得生死?如何是生死根株?古人云:“业不重不生娑婆。爱不断不生净士。”是知爱乃生死之根株。以一切众生。受生死之苦。皆爱欲之过也。推此爱根。不是今生有的。也不是一、二、三、四生有的。乃自从无始最初有生死以来。生生世世。舍身受身。皆是爱欲流转。直至今日。翻思从前。何曾有一念暂离此爱根耶?如此爱根种子。积劫深厚。故生死无穷。今日方才发心念佛。只望空求生西方。连爱是生死之根的名字也不知。何曾有一念断著。既不知生死之根。则念佛一边念。生死报只听长。如此念佛。与生死两不相关。这等任你如何念。念到临命终时。只见生死爱根现前。那时方知念佛不得力。却怨念佛无灵验。悔之迟矣!故劝今念佛之人。先要知爱是生死根本而今念佛。念念要断这爱根。即日用现前。在家念佛。眼中见得儿女子孙家缘财产。无一件不是爱的。则无一事无一念不是生死活计。如全身在火坑中一般。不知正念佛时。心中爱根未曾一念放得下。直如正念佛时。只说念不切。不知爱是主宰。念佛是皮面。如此。佛只听念。爱只听长。且如儿女之情现前时。回光看看这一声佛。果然敌得这爱么?若断不得这爱。毕竟如何了得生死?以爱缘多生习熟。念佛才发心。其生疏。又不切实。因此不得力。若目前爱境主张不得。则临命终时。毕竟主张不得。故劝念佛人。第一要知为生死心切。要断生死心切。要在生死根株上念念斩断。则念念是了生死之时也。何必待到腊月三十日。方才了得。晚之晚矣!
所谓目前都是生死事。目前了得生死空。如此念念真切。刀刀见血。这般用心。若不出生死。则诸佛堕妄语矣!故在家出家。但知生死心。便是出生死的时节。岂更有别妙法哉!净慈宗镜堂示持准提咒
为弟子谭捐征等说
在家弟子。五欲浓厚。烦恼根深。日逐现行。交错于前。如佛汤滚滚。安能一念清凉?纵发心修行。难下手做工夫。有聪明看教。不过学些知见。资谈柄。绝无实用。念佛又把做寻常看。不肯下死心。纵肯。亦不得力。以但在浮想上念。其实藏识中习气潜流。全不看见。故念佛从来不见一念下落。若念佛得力。岂可别求玄妙耶?今有一等好高慕异的。闻参禅顿悟。就以上根自负。不要修行。恐落渐次。在古德机缘上。记几则合头语。称口乱谈。只图快便为机锋。此等最可怜愍者。看来。若是真实发心怕生死的。不若持咒入门。以先用一片恳切心。故易得力耳!
谭生福征。问在家修行之要。故示之以此。观者切莫作没道理会。以道理误人力多。故此法门。尤胜参柏树子、乾屎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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