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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标题:学佛:挑剔的女神 学佛成佛
佛说:学佛法佩戴本命佛法器!终身护佑,平安婚姻财运仕途!“两位
般若羯罗笑了笑说:“可也是,我的头都要晒晕了,差点儿睡着。玄奘师兄,咱们进舱去吧。”
“也好。”玄奘点点头说。
其实,船舱内虽无日晒,却是暑气蒸人,各种刺鼻的气味交相混杂,让人透不过气来。好在,舱里的大部分人都极尊敬这两位沙门,主动腾出一小块地方,请他们坐下讲经。
玄奘讲了一段经文,一颗心便宁静下来,再也感觉不到闷热。直到一声刺耳的锣响,打破了这一宁静。
紧接着,外面传来船工和桨手们的呼叫和陌生人的嘈杂声,将他
“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事了?”
船上的客商们发生了骚动,他们纷纷起身,急慌慌地问道。
一些人钻出船舱,又紧张地退了回来,他们抱紧自己的财物,样子极为恐慌。
玄奘探头朝外面看了看,却见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了数十条轻便小船,将他们所乘的大船围得严严实实。小船上的人一边敲锣,一边举着刀棍大声吆喝着驾船向大船靠近。
“有水贼拦船。”安达逻尼走到玄奘身边小声说道。
玄奘平静地点头,他西行至此,对这种事情早已见惯不怪,只是隐隐感到有些煞风景——为什么走到哪里都少不了强盗呢?
往两边看去,只见这一带的河道变得异常狭窄,两岸是更加浓密的丛林,林间挤满了各种果木,其中大叶花朵与杂生的多刺毛荚果交错而列。在它们的外围,是大片的剑麻丛与芦苇丛,还有其他一些不知名的高秆灌木。尤其引人注目的是浅滩处那一大片浓密的阿输伽林,被热雾笼罩着,显得葱郁、幽深。那些树的大部分枝干都长在了水里,且异常繁茂,一望便知是虎豹纵横、盗贼出没的地方。
显然,这些强盗同他们的船只事先就藏在这片水中密林里,一旦发现猎物,便立即蹿了出来。
看着贼船们逐渐靠近,大船上的桨手全都慌乱起来,他们用力划桨,试图掉转船头。然而那些贼船毕竟小而灵活,又带着铁钩和长绳,大船的边缘很快便被数十只铁钩钩住,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最前面的十多条小船迎流鼓棹,靠了上来。
数十名强盗一部分敲着锣,另外一些则呐喊着强行跳上大船,他们的手里握着短刀、鱼叉、弓箭、木棍……商船上一片混乱,几个胆小的客商竟然在恐慌中跳河而逃,但他们不是被水中的铁网挂住,就是被船上的强盗用带钩的鱼叉刺死,霎时间将苍青色的水面染上了一层血色。
两名船工和大部分乘客显然都吓得不轻,他们低着头跪伏在船上,恨不能将整个身体融入船板。
几个强盗走过去,提起两名船工,要他们赶紧将船靠岸。其余众贼则大声吆喝着,用刀棍逼令他们见到的每一位乘客,不管男女老幼,都将外面的衣衫除去,搜劫身上财物。
玄奘始终以一个观望者的眼光面对这一切,这是他西行以来第一次在水上遭遇强盗,心中隐隐感到有些麻烦,却也不是特别担忧。
强盗们将搜罗到的珍宝财物堆放到一条小船上,那根巨大的象牙难以运上小船,他们便留下几个人在一旁看守。
玄奘偶然间一回头,却发现坐在身边的般若羯罗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不禁感到有些奇怪。
般若羯罗不是没见过强盗的人,在大雪山上被拜火教徒折磨,在波罗奢林中被盗匪劫掠,他都镇定自如。为什么这一次怕得如此厉害?
玄奘心中不解,小声安慰他道:“强盗拦船,无非是求财。身外之物不足挂怀,给他们就是了。师兄不必太过担忧。”
般若羯罗轻轻摇头道:“他们不是普通的强盗……”
“哦?”
这一点,其实玄奘也看出来了,长途跋涉和丰富的阅历,早已使他拥有了超乎常人的直觉和观察力。他知道这些人都是典型的中印度人,可他们同以往所见的那些面形枯瘦、肌肤肮脏、衣着零乱的强盗不同,这些水贼大都胖乎乎的。而且很明显,他们的一言一行都在按照一种既定的流程行进。
玄奘刚进入印度半岛时,便同这样的人打过交道了,他们把衣服撮成褶子用丝绳捆上,赤着足,露出涂黑的牙齿;他们吃饭前一定要先净手,水盆里放上几片柠檬片;他们不吃隔夜的剩饭菜,吃饭的器皿不相传递,瓦和木头器皿用过一次就丢弃;他们吃完饭喜欢口嚼杨枝,洗澡漱口没有完成就不会进行接触;他们认为,那些在辩论中失败的人都是愚昧得不可救药的家伙,他们给那些人的脸上涂满红白黏土,身上撒遍灰尘,放逐到旷野沟壑;他们中间那些触犯律条的人,那些不勤勉学习的人,轻者被当众斥责,其次无人同他说话,重则大家不与他同住,一旦被摈弃便无处可居,形如丧家之犬。
一句话,他们并不属于婆罗门种姓,却是虔诚的婆罗门教徒,没有任何外来压力会迫使他们改变意愿。
“那又怎样呢?”玄奘不解地问道,“不管他们是什么,做了强盗,不都是干着杀人劫财的勾当?”
听他说得如此轻松,般若羯罗不禁长叹一声道:“看这些强盗的言行规矩,应该是性力派的教徒,一向敬奉难近母。他们的祭祀仪式极为特别,五印各国的人都知道,怎么师兄反而不知?”
“难近母是何人?”玄奘小声问道。
“法师居然连难近母都不知道。”锻金的驼背老人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声音迟缓地说道,“她便是大名鼎鼎的突伽天啊!”
玄奘怔了一下,突伽天是婆罗门教诸神之一,名头的确响亮。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个更加鼎鼎大名的丈夫——湿婆。
“你们说的,是湿婆的妻子雪山神女吗?”他沉声问道。
“正是。”般若羯罗道,“难近母就是雪山神女,也就是突伽天。”
这个女神的名号倒还真是不少。
“玄奘听说过雪山神女,似乎是个美丽的女神,师兄不也很尊敬她吗?”
般若羯罗轻轻叹了口气,并未说话。
“她确实很美。”阿萨摩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他身边,插口道,“就像雪山一样,美丽又不易接近,要不怎么叫她难近母呢?她有八条手臂,持带蛇的长矛,骑着老虎或狮子,曾经打败过凶恶的水牛王阿修罗。她发起怒来面目狰狞,又酷爱血祭。师父,你想想看,这样的女子,就算她再美,你敢靠近吗?”
玄奘苦笑道:“这样的女子,简直就是恐怖的死神。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很多人崇拜她。”
“人们崇拜她,是因为她拥有超凡的神力。”锻金老人严肃地说道,“其实,这位小兄弟还少说了一条,这突伽天还是一个淫荡之神,其性力不在她的丈夫湿婆之下。教徒们每年都要杀死一个漂亮男子,献祭给她……”
“原来还真是要以人做牺牲……”玄奘不禁皱起了眉,“那样岂不成了邪神?”
“法师可不能说她是邪神。”船上显然也有女神的拥护者,站出来说道,“她是湿婆大神的妻子,是正神。我们不能用人的善恶标准来要求神。再说,你又怎知那些牺牲者不是高高兴兴地去女神那里呢?毕竟,不是谁都有这个资格的。”
“确实如此。”旁边又有人说道,“就像人无须顾忌畜生的生死,神自然也不会在意人的生死。人给神牺牲,神保护活着的人。这样的交换,与世人养马养牛养羊并没有什么分别,哪里谈得上什么正邪呢?”
玄奘没有反驳,但心中颇不以为然。他可不认为人类是神养的马牛羊之类的牲畜,更不认为神会像人一样嗜血。在他看来,神之所以为神,是因为他有着远超于人的神格。那些杀人为祭的,称之为“邪神”已经很客气,应该称其为魔才对。
婆罗门教各个派别都极重祭祀,凡祭祀必定会杀生,其中杀牲畜的还算仁慈,有相当一部分教派是以人为牲。以人为牲也就罢了,有的祭祀方式极其残忍,务令牺牲者受尽痛苦而死。
这也是佛陀当年极力反对祭祀的原因之一,对于那些传统的火供、血祭等,佛陀曾多次予以批判,他说:“种种供养,实生于罪。”他视血祭为作恶,以至于当时的人们都说:“沙门瞿昙呵责一切祭法。”
如今,佛陀已经入灭一千多年了,这种以人为牲的残酷祭法,仍堂而皇之地存在于佛国的土地上,怎不令他心生痛楚!
见玄奘面色不悦,般若羯罗小声解释道:“听说,突伽女神对祭品很挑剔,要年轻、健康、端正、身量高挑、肤色浅,最好是小麦色的男子。”
“居然还有如此考量?”玄奘惊讶之余,微笑着打量了一下般若羯罗,小声说道,“其实这些条件也不算太苛刻,我看师兄就很符合。”
般若羯罗不禁苦笑了一下说:“师兄莫要拿我取笑,我说的可都是真的……”
话音未落,舱门外突然又传来一阵骚动,玄奘朝外望了望,原来是一个少年紧紧抱着一个包袱,两三名强盗上去抢夺,那少年满面泪水,就是不肯松手。强盗恼了,举起手中的刀就要砍下……
“住手!”玄奘再也忍耐不住,一声清喝,从舱内走了出来。
持刀的人手停在半空,转过脸来,鹰隼般的目光紧紧盯住了玄奘。
“阿弥陀佛!”玄奘走上前,合掌施礼,恭敬地说道,“檀越意在于财,还请不要枉造杀业。”
几个强盗都没有说话,他们的目光还在这个身材颀长、面容清癯的沙门身上,仿佛看到了一件稀有之物。
玄奘一时没弄明白这些人的用意,只觉得他们的神情颇为古怪。或许是他们的暴力行为,从未遭到过阻止吧?
此时的他也想不了太多,只是镇定自若地同这些水贼对视着。
这时,又有数十位大汉跳上大船,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着白衣、面貌威严的中年人,冲着这几位冷冷说道:“你们几个不干活,站在那里发什么呆?”
“摩沙法!”拿刀的强盗赶紧跑了过去,声音激动地喊道,“我们找到了人牲!最合适的人牲!”
“是啊头儿,你快来看!”其他强盗也都高兴地说道。
被称作摩沙法的白衣人来到玄奘面前,数十名大汉将这个沙门和他们的头儿团团围住。
“就是他吗?”摩沙法灰白色的眼球上下转动,打量着玄奘,“居然是个外国沙门!”
“怎么样,很合适吧?”拿刀的强盗兴奋地表功道,“这可真是天神显灵啊!现在秋祭就快过去了,还不曾找到合适的人牲,再这么耽搁下去,天神就该发怒了。感谢圣河为我们送来这个模样端正的沙门,咱们就在这里把他杀了,用他的血肉祭祀天神,岂不是大吉?”
旁边的强盗纷纷点头称是。
“嗯。”摩沙法也点头道,“难怪昨夜卜得的都是吉卦呢,这个沙门果然是上佳的祭品,想来女神见到他也一定喜欢,到时定会赐福于我们。”
玄奘恍然大悟,原来这帮家伙是挑中了他来祭神。看来般若羯罗和锻金老人并没有开玩笑,他们真的遇到了一个拿活人来作献祭的教派,而且专挑容貌端正的男子来献祭。
一念及此,玄奘便觉得有些好笑。这一路,他听说过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神,不管是善神、恶神,还是凶神、邪神,应有尽有。但是,像这样专挑男人的女神,还真是头一回碰到!
“玄奘这副臭皮囊既蒙天神抬爱,理当布施。只是诸位檀越若是为了祈求天神的赐福,这么做恐怕是南辕北辙,求福不得,反遭其祸啊。”
看着一脸淡然的僧侣,摩沙法不禁心中有气,冷冷地问道:“什么意思?”
玄奘道:“沙门此番远来求法,跋涉千山万水,是要礼谒菩提树和须弥山,此外还肩负着求经问法使佛陀的光辉流传东土的使命。现在法未得而身先被杀,虽是用以祭神,只怕也未必吉祥。檀越也该问问你们的天神,是否真有此意?”
船上同来的人,俱点头称是,有几位已经开始哀告:“你们放过法师吧,菩萨会保佑你们的!”
摩沙法哈哈大笑道:“像祭祀这样的事情哪有不吉的道理?我们祖祖辈辈一直侍奉突伽女神,并因此获得女神的降福,从来就没听过有什么不吉的说法。何况昨夜还卜得难得的吉卦呢!你们要菩萨保佑我们,先问问你的菩萨能保佑你不死吗?”
“哈哈哈!”周围的强盗也都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聒噪道,“你这沙门不要卖嘴,天神的意思我们难道不知,还要你来告知我们吗?”
玄奘心中有些无奈,普通的强盗还能试着用佛理去感化,但是在这伙不可理喻的性力派教徒面前,佛法却实在有些无能为力。
但不管怎么说,这些人守在恒河岸边的密林中劫掠的目的:一是为了获得钱财,二是为了解决人牲来源。现在他们既已得到了钱财和人牲,那么其他人也就有了生还的机会。
他面色如常,指了指那些被捆住的人道:“既然如此,沙门不敢吝惜此身,但请诸位檀越高抬贵手,不要伤害同船的人。”
“也好。”摩沙法爽快地说道,“放了那些人也没什么。不过,得等到血祭结束的时候。”
玄奘松了一口气,于是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平静待戮。
摩沙法从玄奘身边走开,向同伴们问道:“值钱的东西都弄齐了吗?”
“还有几包。”几个教徒提着包袱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玄奘心头一紧,那正是他装经书的包袱!波罗奢森林的盗贼们只是把经文扔得满地都是,可眼下他们是在水上,菩萨保佑,可千万别把经书扔到水里去啊!
一个教徒走上前去,随手打开一个包袱,从里面拿起一叠贝叶夹,只略略翻看了一下,就随手抛到了船板上,又去解另外几个,见全是经书,不禁唾了一口。
不过,同森林里的强盗一样,这些性力派教徒同样看中了那几层防雨的包袱皮儿和几件半旧的法衣,伸手一抖,原本叠放得整整齐齐的经卷就全部散落在甲板上。
太阳已经偏离了头顶,两名船工在钢刀的胁迫下终于将船靠了岸。
这正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火球般的太阳将大地烤得滚烫,人们都躲在屋子里,四周一个村民都没有。
教徒们把大船上的八十余人集中在一起,捆成一串赶下了水,一步步地走到岸上的丛林边,只将玄奘一人留了下来。
般若羯罗双手被缚,紧张地看着独自留在大船上的玄奘。
最初见玄奘被选中,他还觉得有些好笑,这个东方来的沙门,刚刚还说我般若羯罗符合标准,现在他自己就被挑上了,因果啊因果……
但是痛快过后,他开始为这位与他同行已久的同修感到紧张,毕竟这是性命攸关之事,真不是开玩笑的。
现在看来,玄奘的神情很坦然,他该不会还把这当作是一个玩笑,不知道自己已经面临绝境了吧?
同样看着玄奘的,还有摩沙法身边那几个首领模样的教徒,他们面容肃然,不时地小声与他们的祭司商量几句。
“我看,不如就在林中找个空地进行祭祀吧,也免得多生枝节。”一个人小声提议道,“听说有的沙门会使法术,不得不防……”
摩沙法点头道:“这样最好。你们多派些人手,砍树平地,再取水和泥筑个祭坛。”
“是。”几个教徒领命,下船而去。
这时,又有几个教徒手执绳索来到玄奘身边,欲将他捆绑起来。
玄奘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些散落的经书上,恳求道:“那些经夹是沙门带上船的,请让我将它们带上岸好吗?”
“你这沙门怎么这么啰唆?”一个教徒怒斥道,“你已经死到临头,还要这些经夹做什么?”
“檀越你这就不对了。”玄奘微笑道,“既然你们要将沙门献祭给突伽女神,就该敬我如神,满足我的需求才是。否则岂不是对神灵不敬?你们就不怕我在突伽女神面前告你们无礼吗?”
几个教徒不觉一愣,以往的“人牲”到这个时候早就已经吓得半死了,哪里还会这样跟他们谈条件?而且这条件听起来,似乎还有那么点儿道理……
众盗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只得回头看着他们的白衣祭司。
“这些异教徒的书籍确实不该扔进恒
“那么烧掉如何?”手下人问。
摩沙法犹豫了一下,忍不住又看了玄奘一眼,而这沙门此时也正望着他,黑色的双眸光彩焕然,令他不敢逼视。
不知怎的,他的心中竟产生了一丝莫名的慌乱,好像这沙门真的会到突伽女神面前告他无礼似的。
顿了一下,他终于无力地挥了挥手:“不必了。你们帮他包好,带上岸去,交给那个与他一起的沙门。”
“是。”教徒们赶紧答应。
玄奘松了一口气,合掌谢道:“阿弥陀佛!檀越一念善根,必有福报。”
摩沙法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嘟囔道:“英俊的家伙,嘴巴还挺会说,女神一定会喜欢你的……”
玄奘同这些性力派教徒一起收拾好散落在甲板上的经包,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十几个教徒拎着经包上岸,走到那群被捆成一
“这个给你!”
般若羯罗忍不住朝这边看过来,他看到两名教徒正拔刀押着玄奘下船,蹚水上岸。随着他们的走动,水面上泛起一层薄雾般的气浪,将他们裹在其中,竟有了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而就在不远处的岸上,先行登岸的教徒们早已在丛林边缘处打扫出一块平整的空地,此时正忙着取水和泥,搭建起一座临时的祭台。
这个从远方来的执着的法师,这个同自己一起走过千山万水、经历过无数艰险的东土法师,今日当真要死在这里了吗?
一念及此,般若羯罗的心中便如锥刺般难过,忍不住大声喊道:“你们不能拿他祭神!他是大唐来的求法僧!你们这么做,是在犯罪!”
然而,这些突伽信徒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便是听到了也不会理睬。多年来,他们一直杀人献祭,从未觉得这是什么犯罪的行为,相反,他们一直渴望借此洗刷掉自己前世今生的罪孽,让女神把祥瑞降临到自己身上。
踏上岸边的实地后,摩沙法冲手下说了声:“把人牲洗干净!”便径直朝那座快要搭建好的祭台走了过去。
四名教徒答应一声,将玄奘身上的衲衣用力一扒,褪到了腰间,然后架着他紧走几步,来到一棵半没入水中的阿瑜伽树前,用浸水的绳索将“人牲”紧紧地捆在树上。
接着,四人便围在他的身边跳起除魔舞来,水花被溅得四处飞舞……
玄奘的半截身体都浸在水中,正在西沉的太阳光线透过那层扬起的水雾斜照下来,为他裸露在外的麦色肌肤罩上了一层透亮的金红色轮廓。
他觉得身下的水流微微鼓动起来,低头一看,却原来是一群欢快的小鱼游了过来,在他的身边转来转去。显然,这些在中原看不到的奇异鱼种是为了抵御暑热,才游到这片阴凉地带的。恒河水如绿色锦缎一般缓缓流动,在它的上方,水鸟越聚越多,匆匆忙忙地往来捕食……
多么奇妙啊!玄奘想,自打进入中印度,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都在为那些死在恒河之中的修行者祈祷,想不到今日,我自己也被恒河之水沐浴,这副臭皮囊最终也将留在这条圣河中。
一股布满腐殖物的泥土气息扑鼻而来,顺着这股气息望去,他看到不远处的那座祭台就快要搭好了。祭台旁边,几处火堆也已经燃烧起来,十几个教徒正在那里疯狂地跳着除魔舞,火焰将他们的脸映出各种古怪的花纹。
在日头下晒得久了,玄奘的头脑渐渐昏沉起来。他眯起眼睛,感觉河水从他的身边缓缓流过,落叶慵懒地在波纹上打转,宛如这世间的芸芸众生,浑浑噩噩,随波浮沉。而岸边那刺目的火焰和舞蹈,又使他想到了在中亚遇到的拜火教徒。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世间会有那么多以杀人为业的神灵呢?
围在玄奘身边的四名教徒终于停了下来,他们不知从哪里取来四只木桶,用来在河中舀水,从“人牲”的头顶上倾倒下来,清洗这具即将献祭的身体。
他们的动作很慢,和着祭台边唱诗的声音,表情虔诚而又肃穆,仿佛是在完成一项神圣的使命……
清凉柔软的水流从头上、身上流淌下来,重新汇入恒河之中,玄奘竟觉得颇为舒适。虽然知道自己的福德不够,可他还是决定拯救自己,也拯救这些可怜的人——
“突伽女神是湿婆的妻子吧?”他含笑问道,“你们把我献祭给湿婆的妻子,难道湿婆大神就不会生气,不会降罪吗?”
几个浇水的教徒迟滞了一下,竟然不自觉地有些慌乱。从小到大,他们不知道做过多少回这样的祭祀,竟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你们在干什么?”岸上有人大声朝这边喊,“人牲洗好了吗?”
“洗,洗好了……”一个教徒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此时,太阳已经接近雪山的山尖了,蓝色的天空和白色的雪山全被染成了血红色,仿佛在天地交接处燃起了一团大火。岸上的临时祭台终于搭建好了,在摩沙法的示意下,两名教徒将玄奘从树上解下,持刀押往祭台。
这帮家伙选的位置的确很好,玄奘赤足登上祭坛时,正对着东去的河水。夕阳西下,丛林最上层的叶子被红光尽染,各种高大的树木环出一小方天空,就像是一条生命的通道。
教徒们吹起了法螺,“呜呜”的声响将林中的雀鸟都惊得飞了起来。
摩沙法身披法衣登上祭坛,口中念念有词,召请突伽天的降临。两个持刀的教徒立于玄奘背后,做好了血祭的准备,其余诸人也都神色肃然,等待着太阳沉入雪山,那是他们祭祀的最佳时刻……
“请等一等!”般若羯罗突然大声喊道,“让我来代替他吧!”
法螺声停了下来,摩沙法转过头来,用冷冷的目光注视着般若羯罗问:“你愿意代他献祭?”
“我愿意。”般若羯罗用力点了点头,“你们的天神想要一个健康端正的男子,我想我也符合这个条件。请你们放了他,把我祭献给天神吧。”
摩沙法哈哈大笑,走到他的身边,揶揄道:“你愿意献祭,怎么就不问问天神喜不喜欢你呢?”
别的教徒也都跟着哄堂大笑,现场气氛竟又变得轻松起来。
般若羯罗的脸涨得通红,他是出身婆罗门的高僧,曾为一国之国师,此生之中,从未遭受过这等屈辱。
玄奘站在祭台上,看着这个陪伴自己走过无数山川的道友,心中万分感动。西行以来,他经历过大大小小数十次仪式,只这一次最特别,也最令他难忘。
他虔诚地双手合十,朝般若羯罗深深一揖,感谢他的舍生取义,也感谢他为了自己甘愿受辱。
虽然气氛有些尴尬,般若羯罗仍在做着最后的努力:“我是一个婆罗门,一直对突伽女神充满崇敬,用我献祭是最合适的。而这位法师不是本地人,他甚至不知道女神是谁。他从很远的地方走到这里,要到阇崛山去礼拜佛迹,求经问法。你们若杀了他,定遭恶报!”
强盗们哈哈大笑,离他最近的一位走上前去,狠狠地踢了他一脚说:“天神喜欢他,他就要为天神舍身,又会有什么恶报呢?”
般若羯罗被踢得弯下了腰,额上冒出丝丝冷汗,口中依然大喊道:“突伽天神是不会喜欢上一个外乡人的!”
“也不会喜欢一个沙门!”安达逻尼高声喊道,“让我代替法师吧,我是本地的婆罗门,年纪轻,身体又结实,女神一定喜欢!”
“让我去!我比法师更年轻、更健壮,也更合适!”阿南达和阿萨摩争抢着喊道。
同船的另外几个年轻人见状,也都纷纷站出来,表示愿意替代玄奘法师去祭祀天神。
摩沙法微笑着摇头,将目光转向玄奘说:“想不到你这外乡来的沙门,人缘倒是挺不错的。”
玄奘淡然道:“非是沙门人缘好,而是佛陀的遗教使人向善。”
“向善?”摩沙法灰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这个沙门,他已主持过不知多少次秋祭了,早就习惯于看到“人牲”在祭台上拼命求饶、跪倒在他的身前不断叩头,痛哭流涕地请求宽恕的情形。然而眼前这位即将成为祭品的沙门,却是神色镇定,既不反抗,也不配合,仿佛把一切都看得通透,倒让他觉得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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