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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标题:林国良:荣格心理学与佛教唯识学思想之异同
已有不少研究者对荣格心理学与佛教理论进行了比较研究,得出了许多有价值有见地的成果。但笔者觉得,有些研究倾向于比较两者的相似处,以证明佛教与荣格相似,或荣格与佛教相似。甚至,作为一个较为极端的例子,因为荣格有“同时性理论”,所以在有的研究中,佛教的“因缘和合”也被说成是“非因果论”了[1](P167)。
笔者以为,荣格心理学与佛教(包括唯识学)理论虽有相似处,但差异处更大于相似处。本文拟将两种学说的主要理论进行深入细致的比较,以说明两者各自的特定内涵及相互差异,而对基于两者相似处考虑如何使两者结合的问题,因篇幅所限,不作进一步讨论。
一、意识与无意识
1、意识“阈下”的领域
荣格对无意识曾下过这样一个定义:“我把无意识定义为所有那些未被意识到的心理现象的总和。这些心理内容可以恰当地称之为‘阈下的’——如果我们假定每一种心理内容都必须具有一定的能量值才能被意识到的话。”[2](P5)
由此可见,荣格是将心理现象分为两大部分:一是能被意识到的现象,二是意识“阈下”的、一般状态下不能被意识到的心理内容。前者是意识领域,后者是无意识领域。
唯识学理论本身是自成体系的,现为与荣格心理学作比较,就按荣格的意识“阈下”或阈上的标准,来考察唯识学诸范畴。
在唯识学中,心理活动的主体是八识及其相应心所,而物质也是由心识变现,故而可说,一切存在现象的主体是八识与心所。八识中,荣格所说的意识,即能为人所意识到的心理内容,在唯识学里,应为前六识,其中,五识是感觉活动,第六识主要是思维活动。人们所能感知的认知、情感、意志活动,都是在六识中进行的。而荣格的无意识领域,即意识“阈下的”领域,唯识学里可以明确的有这样一些类别:一是现行第八识和现行第七识,二是(第八识中的)各类种子。在唯识学中,现行是现象的显露形态,种子是现象的潜藏形态,每一现象都有此二种形态。即一切基本的物质和精神现象,在每一众生的第八识中都有其种子,此种子在条件具备时就能生起现行活动的现象。这些唯识学特有的“无意识”范畴,起的是什么作用,其作
进而,唯识学的六识是否都属荣格所说的能意识到的心理内容?对此还可从荣格所列举的无意识内容来进行细致的比较研究。
首先需说明的是,唯识学的意识,是个比较复杂的概念,它是指第六识的活动(实际上还应有同时生起的相应心所,此处先不讨论心所),具体分为四种意识:五俱意识(与五识同时生起的第六识,不起分别),独散意识(能起分别、即能进行思维活动的第六识),梦中意识,定中意识(处在禅定状态的第六识)。而这些意识类别,与荣格的无意识所包含的具体内容比较,有的可能还属意识“阈下的”领域,即未必都符合其意识的含义。
荣格对无意识作过这样的描述:“无意识是所有那些失落的记忆、所有那些仍然微弱得不足以被意识到的心理内容的收容所。这些心理内容是不自觉的联想活动的产物——梦也是由这种联想活动导致的。除此之外,我们还必须把所有那些或多或少是故意予以压抑的思想感情也包括在内。我把所有这些内容的综合称之为‘个人无意识’。”[2](P5)
在另一处,荣格这样描述无意识:“我所知道的、但此时未想到的一切事物;我曾经意识到、但现在已忘却的一切事情;我感官所感受的、但未被我意识心灵注意的一切事情;我感觉、思索、记忆、需要和做的非自愿又不留意的一切事情;正在我心中形成、有一天将出现在意识中的东西。”[3](P111)
这两段描述的无意识内容大体是相同的,包括:
(1)记忆。在第二段描述中,“我所知道的、但此时未想到的一切事物”和“我曾经意识到、但现在已忘却的一切事情”,应该都指记忆。两者的区别似乎在于:第一种情况是指随时可启用的记忆,第二种情况指很难恢复的记忆(当然通过如催眠等特殊手段还是有可能恢复)。而记忆在唯识学中是由“念”心所实现的,“念”起的作用正是形成记忆;而同时熏成的“念”种子则保持记忆,留待以后启用。
(2)“微弱得不足以被意识到的心理内容”。第二段描述中,“我感官所感受的、但未被我意识心灵注意的一切事情”和“我感觉、思索、记忆、需要和做的非自愿又不留意的一切事情”,都指此类现象。此类现象,可与唯识学的“五心论”作比较。
“五心”指心识觉知外境(对象)时,依次而起的五种心。(1)率尔心,又称率尔堕心,指心识与对象接触的一刹那间生起的心,由于是突然而自然地生起的心,所以没有善恶之分。(2)寻求心,指要想了解对象而进行观察思考之心。(3)决定心,指对于对象产生明确认识之心。(4)染净心,指对于对象产生好恶等感受之心。(5)等流心,指染净心持续不断地生起。宽泛地说,六识都有“五心”,但严格地说,五识是现量的,所以只有第一率尔心,只是与同时生起的五俱意识共同地说,五识也有“五心”。因此,严格地说,只有第六识有“五心”。
而荣格所说的“微弱得不足以被意识到的心理内容”,大体相当于前两阶段的心识,即在还未形成对于对象明确认识(决定心)之前,由于各种原因而注意力转移,故而认识、情感、意志等还未成型的心理内容。
(3)“故意予以压抑的思想感情”。唯识学对一般的“故意予以压抑的思想感情”没有过多关注,但对修行者,则非常重视其烦恼障和所知障的现行和种子的压伏和断除问题。在唯识学中,被压伏的二障是以种子形态存在于第八识中,唯识学的最终目标是要将二障种子也彻底断除。
(4)“正在我心中形成、有一天将出现在意识中的东西”。这涉及到无意识的作用,下文将作详细讨论。(但简略地说,对此,唯识学讨论较多的还是修行中的现象,如无漏种子的力量会随着修行的持续而不断增强,最终现行,即证得果位,如四智大菩提。)
此外,关于“我感觉、思索、记忆、需要和做的非自愿又不留意的一切事情”,粗略地说,这也可归为上述“五心论”讨论的范围,但严格地说,这可能也正是唯识学所不留意的事情,因为唯识学对凡夫的一般心理活动(非修行活动),并没有过多注意。
最后,关于梦中意识,荣格将梦中的心理内容归入无意识领域,而唯识学则明确梦中意识也属意识之一种,似乎不属无意识,但另一方面,唯识学也承认,梦中意识是模糊的、含混的,不具有其他三种意识的那种清晰性,就此点而言,也可说梦中意识是在意识“阈下的”。此外,定中意识是唯识学独有的范畴,荣格心理学没有相关论述,本文也不讨论。
2、个人无意识和集体无意识
荣格心理学进而将无意识区分为个人无意识和集体无意识。上述记忆、微弱的心理内容等,都属个人无意识。关于个人无意识,荣格指出,记忆等还不是个人无意识的主要内容,无意识并不只是记忆等的收容所,“个人无意识的内容主要由‘带有感情色彩的情结’所组成,它们构成心理生活中个人和私人的一面”。[2](P40)
情结是无意识中知、情、意等相互关联的族群。有各种各样的情结,每一情结都是一种自主的结构,具有自身的内驱力。情结一般指人们的某种执着心理,往往具有贬义色彩,如自卑情结、恋物情结,而最著名的就是弗洛伊德提出的那个“俄狄浦斯”情结。但情结也并非总是贬义的,它也可发挥正面的、积极的作用。荣格举例说:有所作为的艺术家往往注定要牺牲普通人的生活乐趣和幸福,他们从属于“创作的残酷激情”的情结。因而,情结比任何其他东西更多地反映了“精神生活的焦点”。[4](P11)
而在个人无意识之外,还有集体无意识。荣格说:“然而除此之外,我发现无意识中还有一些性质不是个人后天获得而是先天遗传的。例如,在没有自觉动机的情况下,作为一种冲动而去执行某些必要行动的本能,就属于这种性质。在这一‘更深’的层面,我们还发现了一些先天固有的‘直觉’形式,即知觉和领悟的原型。它们是一切心理过程必需事先具有的决定性因素。正如本能把一个人强行迫入特定的生存模式一样,原型也把人的知觉和领悟方式强行迫入特定的人类范型。本能和原型共同构成了‘集体无意识’……本能本质上是一个集体现象,也就是说,是一种普遍的、反复发生的现象,它与个人独特性没有任何关系。原型也和本能有着同样性质,它也同样是一种集体现象。”[2](P6)
故而,集体无意识的内容包括本能和原型。
关于本能与无意识的关系,荣格认为:“本能活动必须包括在无意识过程中”,但无意识过程不可能“全都归入本能活动”。[2](P2)“本能行为的最大特征就是它具有普遍一致性和可重复发生性。”“只有那些来自遗传的、普遍一致的和反复发生的无意识过程才能称为本能过程。与此同时,它们还必须显示出赫伯特·斯宾塞指出过的那种必然性和反射性。”[2](P3)
本能主要是一些天赋的生理机能,为何要归到属于作为精神现象(唯识学称为心识)一部分的无意识中?荣格指出:“我很自然地把自己限制在本能问题的心理学方面,因为我并不认为自己有资格去处理这一问题的生物学方面。”[2](P1)但因为本能主要还属于生物学方面,因此,荣格的集体无意识理论主要讨论的还是原型问题。可以说,个人无意识的最重要内容是情结,集体无意识的最重要内容是原型,而两者又是密切相关的。
从唯识学来看,集体无意识的主要思想可说是唯识学的应有之义,当然两者也有差异。唯识学中,与集体无意识相关的思想表现为以下几方面。
(1)“集体”性
荣格强调,集体无意识不是由个人经验获得的,而是先天固有的,是人类共有的。唯识学理论中有很大一部分内容都是如此。
唯识学认为,一切种类众生的最大共同性就是凡夫性。这种凡夫性是由第八识中的烦恼障和所知障种子及其现行、还有第七识的现行烦恼决定,以下讨论无意识作用时还要详论。
其次,凡夫态的众生,有三界九地、六道、四生的差异[①],但同类众生(即相同界地、道、生的众生)有共同性,表现为:所变器世间(物质世界)的共同性,所变根身的共同性,知情意等心理内容的共同性。这一层次的共同性来源于众生的共业。这一层次的共同性涉及到佛教对生命的看法。
A、所变器世间(物质世界)的共同性。唯识学的根本观点是“一切唯识”,按此观点,外部的物质世界,也是由众生的识变现。即每一众生的第八识变出了自己物质性身体所需依赖
B、所变根身(感觉机能)的共同性。根身,粗略地说是众生的身体,精细地说是身体中所具有的感觉机制、感觉机能。按唯识学,每一众生的根身,都由其第八识变现。虽是各变各的,但六道四生中每一道(生)的众生,也是由于业力相同,故所变根身相似。如人的感觉机能大体相似,视觉能力在一定的电磁波段之内,听觉能力也在一定的声波波段之内。而动物中,每一类动物也各有各的特点,有的视觉灵敏,有的听觉灵敏,有的跑得快,等等。这些本能特征,有其生物学的原因,而在唯识学看来,是共业导致了各类众生的不同本能特征,并由此产生了相应的心理特征,如有男根女根就有爱欲,等等。
C、认知情感等心理内容的共同性
同类(相同界地、道、生)的众生能形成一些共同的认知、情感等心理内容。关于同类众生形成共同的认知、不同类众生形成不同的认知,唯识学中常举的一个例子是:同一条河流,天、人、饿鬼、畜生由于业力和果报不同,会看到四种不同境相。即天道众生看见的是由各种宝物装饰之地,人见是水,饿鬼见是脓血,而鱼见是其窟宅[5](402)。
关于同类众生有共同情感,佛教关于三界众生差别的论述很能说明问题。如欲界众生有淫欲等欲望,即使欲界的天道众生也不例外。而色界、无色界天道众生则无淫欲,因为他们所变的根身根本就没有男女之别。故欲界众生以欲爱为本,而娑婆世界(即我们所处的世界)的人,欲爱特重,所谓“爱不重不生娑婆”。又如,佛教说:欲界胎生众生在入胎时,都是见男女正在行欲,贪爱女性者,则入胎为男;贪爱男性者,则入胎为女。此说与弗洛伊德的“俄狄浦斯”情结有相通之处,是在轮回学说的背景下的一种理论,比弗洛伊德的说法要早两千多年。
(2)原型
荣格的集体无意识的主要内容是原型。荣格“原型说”的主要内容有:一、原型的含义,二、原型与原型观念的差异,三、原型在意识中的显现。
如上文所引,原型是“一些先天固有的‘直觉’形式,即知觉和领悟的”模式。原型是普遍存在的,“生活中有多少种典型环境,就有多少个原型。无穷无尽的重复已经把这些经验刻进了我们的精神构造中,它们在我们的精神中并不是以充满着意义的形式出现的,而首先是‘没有意义的形式’,仅仅代表着某种类型的知觉和行动的可能性。”[2](P90)
因此,原型是“纯形式”的,是知觉、领悟和行动的可能性。其中,对“领悟”,荣格非常强调:“原型是典型的领悟模式,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我们遇见普遍一直和反复发生的领悟模式,我们就是在与原型打交道,而不管它是否具有容易辨认的神话性质和特征。”[2](P10)荣格研究的原型,如神话、宗教,乃至上帝的原型,大多是从“领悟”这一角度进行的。但这里的“领悟”,实际上还是属认知活动范畴,是一种积极的探索活动或知觉活动,与佛教所说的悟不是一回事。
其次,原型与原型观念也不是一回事。原型是纯形式的,而神话、宗教教义等,都已是原型观念了。按荣格的说法:“来自集体无意识的必要及必须的反应把自己表现在原型形式的观念之中。”[2](P59)而原型观念是可以出现在意识之中,如荣格说的:“处在意识的前台”。[2](P361)
进而,这类原型观念甚至可以成为“意识公式”,即成为意识中的相当重要的规则。如:“原始部落的传说与原型有关,但这些原型已采用特殊方式加以修改。它们已不再指无意识所包含的内容,而变为意识的公式,根据传统进行传授,并且一般是秘密传授。这种传授是一个传递那些溯源于无意识的集体内容的典型方式。”[2](P41)
在唯识学中,体现知觉和行动可能性的范畴主要是心所。关于心所,《成唯识论》说:“助成心事,得心所名。”[5](P26)即心所是帮助心(识)完成心理活动(认知、情感、意志等)的心理功能。唯识学最终确定的心所有五十一个,包括遍行心所、别境心所、善心所、烦恼心所(又分根本烦恼和随烦恼)、不定心所。其中,遍行、别境和不定心所,主要实现的是知、情、意的心理功能;善心所和烦恼心所的作用,不但包括认知模式,还包括行为模式。
荣格认为原型是纯形式的,唯识学的心所实际上也是纯形式的,因为同一心所可表现为不同的具体内容。如贪心所,具体可表现为:对权力的贪、对金钱的贪、对美色的贪,乃至对功德的贪、对修行证果的贪,等等。同样,嗔也可以表现为对恶的憎恨,乃至对善的憎恨。因此,心所是形式,是集体性的,即是人类乃至各类众生共同的,但某一人到底是什么心所占了上风,那就是习气问题了,相当于荣格说的情结。如有人是某种贪习炽盛,有人是某种嗔习炽盛,等等。
此外,五十一心所都能与第六识相应,即与意识共同生起,因此是能意识到的心理内容,似乎不属于无意识,不是荣格所说的原型。但与第六识共同生起的现行心所,都有其种子,在第八识中。第八识中诸心所的种子,是在意识“阈下的”,属无意识范畴。种子分为本有的和新熏的。本有种子能实现诸心所的各自功能,所以本有种子与原型有可比性,可说两者相似。新熏种子则是在每一次心理活动中熏成的,其作用是保持每一次心理活动的新经验新知识,故属记忆的内容。
由此可见,荣格的原型与唯识学的相应范畴相比,有异有同。主要差别在于:在荣格心理学中,原型是集体无意识的成分,除非其以原型观念转变成意识内容,否则,原型与意识是不同的范畴,具有不同的心理内容;而在唯识学中,现行与种子,即意识阈上的与意识阈下的心理内容,并非截然不同的范畴,两者只是显性与隐性的差异。
(3)情结与原型
情结与原型的关系,也就是个人无意识与集体无意识关系。荣格心理学认为,个人无意识主要是由个人经验形成的,而集体无意识是人类共有的,在人类进化之始即已存在,对个人来说,集体无意识是遗传而得的,与个人经验无关。这是个人无意识与集体无意识的差异,如记忆等个人无意识内容,与集体无意识的差异就是如此。但情结与原型的关系,似乎又不止于此,因为两者并不总是可以截然分开。正如有的研究者所指出的:“无意识的情结会把一些观察和情感吸引到自己的周围,无论人们是否意识到这一点,它始终存在。它们可能属于个人无意识,也可能属于集体无意识。还有一些情结,可能人人都具有,但它们却不是个体的,而是集体的,例如‘救星情结’。荣格说:‘整个人类都有这种对救星的期待……在意大利与德国,我们看到的是作为大众心理的救星情结。实际上,救星情结是集体无意识的一种原型意象,在我们这充满灾难、迷惘的时代,它自然又被激活起来……’。”[4](P11)因此,有些情结与原型是密切相连的。
而在佛教中,个人无意识与集体无意识的根源分别是别业和共业,与荣格心理学有所不同。荣格的情结,与佛教所说的习气相似,但也有区别。佛教的习气,指个人的某种强烈和突出的心理特征(尤其指不良心理特征)。但由于众生是有轮回的,所以,个人习气仍得自于遗传。即该众生如果过去世的某种习气浓重,就会遗传到这一世,这一世仍会表现出此习气,而这是该众生的别业(即个人业力)所造成的。因此可说,个人的意识和无意识(即现行和种子)都来源于别业,主要表现为习气。至于众生共业所致的,那就是众生的凡夫性、欲界众生的欲爱性,等等。
原文出处:http://www.fjnet.com/fjlw/201303/t20130321_206621.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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